禾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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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雁默】云深不知处(四)


说是十天,十天之内上官鸿信竟然真的是一面也没有见过策天凤。
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,鸿信原先还想自己每天要提心吊胆的生活,然而策天凤竟然这样留下一本书就撒手不管走掉了,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这就是世外高人的想法吗?真是让人捉摸不透。
鸿信坐在长廊下,手里拿着十天来翻来覆去不曾离手的墨武战韬——策天凤即使不在,他却也并没有偷懒。然而不停歇的背了七七八八,脑子里一片混涨,恰逢早起便看见窗外下起了密密细雨,又有微风,索性便搬了椅子坐在屋外洗涤心情。
午时听见外间细微的杂乱声,他听得出其中一道说话的声音是策天凤的,心中一些激动,站起来便不顾风雨跑了出去,又踏上外院的走廊,双脚踏在木板上蹬蹬的响,是以等他到了门口,策天凤只是站在那里等着,披着青绿的斗篷,旁边站着一个弯着腰的男子,为策天凤撑着伞。
“……师尊。”鸿信到了跟前,看了看这位陌生的男子,迟疑的唤了策天凤。
“这位是——”
“背完了?”策天凤却是不答反问,到让鸿信立刻紧张起来。
“……快了。”
策天凤听后也没有说什么,解下斗篷递给他就走了进去,鸿信心中忐忑,也只能跟在身后。黑衣男子却站在原地不动,鸿信走了几步回头看他,立在烟雨里遥遥看着策天凤的背影,说起不过萧索二字。
“看什么?”
“他——”鸿信轻轻说出一个字,却不知道再说什么。
策天凤止住脚步,不前行也不回头,他原是强撑着,这个时候咳了两声,倒是像什么巨大的压力将门口那个男子一下子跪在泥地上,伞也被丢在一旁,孤零零的打了半个旋,便停住了。
“矩子!”
竟是带着哭腔!想他一个七尺男儿这般举止,让鸿信几乎就要过去拉住他——幸而最后一丝冷静止住了他。
只等着策天凤说话。
“你不是很勇敢要背叛尚贤宫?”策天凤冷声道,“上山的路走的轻快,到了门口反而不敢进了?”
“不敢,”男子的头深深地低下,却咳出一口血,融在雨水里,染上衣服,却不在意只是道“我——,我只是,矩子,灵国无罪啊!”
话语落下,一声泪述,却不能换回半分怜悯。
“你身列九算之位,竟然说出这样的话,枉为九算,糊涂!”
策天凤甚至连头都不肯回,抬起手揉了揉眉心,才对鸿信说道“见过你的师叔罢,也许最后一面,去扶他起来,问问他要走要留。”
“是”
然而鸿信才走了一两步,那人就踉跄着站了起来。“不,不必,哈,哈哈哈,好师侄,矩子你也会收徒弟吗?”
他笑了两声,看着鸿信,带着一种鸿信无法言表的情绪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禀师叔,徒上官鸿信。”
“上官……应是羽国的人了,羽国,羽国……好,好啊。”他叹了一口气,接着环顾一圈院中的景象,然而下着雨哪里看得清,被雨水迷了眼睛,不得不低下头去擦拭。
鸿信走过去,递给他一方手帕,虽然无言,男子顿了顿,到底接过,又捡起地上的伞递给鸿信。
“仔细矩子受凉,你今日既然拜他为师,”
“我在这里十六年,出去的那一天就不再想着会有回来的一天,然而矩子为什么不那时就说明这个计划,只叫我们割舍不下——也许只有我一个。”男子重新跪了下去,磕了三个头,竟然转身就离去了。
原地还有一滩血渍未被冲散。
上官鸿信回过头,直到那道背影转弯消失才转过来,然而策天凤已经走了,便连忙收拾心情跟了上去,他打着伞,然而策天凤走的快,就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,等到策天凤停下,他喘息间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小院。
院中青桐郁郁,落英憔悴,不时可见青苔上阶、
策天凤开了锁,屋中似乎还有幽冷香气,到让人觉得心静,正是锦灰之雪中春信,然而这么些日子无人,也是散的轻不可闻了。
屋子开阔,布置与平常书香门第之家无所不同,用书柜做了隔间,进去窗前一副桌椅,旁边一张高凳,上面放着一盆盆栽,却不像是真的。
鸿信合了伞走过去,碰了碰枝子上的血色珠串,疑惑的看着在一旁洗手更衣的策天凤。
“琉璃?”
“你的父王和你说过灵国吗?”策天凤走过来,说着看似不相干的话。
“是,曾经听父王说过,那本是一个小国,后来去了一位高人,才让它强盛跻身九国之列,虽然末等,然而举国和睦,君臣相亲,倒也难得。”鸿信眼睛看着策天凤的动作,回答倒也是十分利索。
“那位高人,就是你刚才见得师叔。”策天凤坐下,看了他一眼。
鸿信已经猜到七八分,所以并不讶异,只是低下头听着他往下说。
“十日前灵国已经没了,被中原国与修罗国吞并。”策天凤翻着桌子上的书籍,心思却又不在书中。“我去处理一些后事,你的这位师叔便是你的前车之鉴,你也不必记得他的名字,我让你背书,其他的不论,且把正邪善恶理清了,不要拿感情当借口,做出错事,自己走不出来,反要质问旁人,闹出一场笑话。”
“是。”
虽然这样说,策天凤却从旁边盒子里抽出一条崭新的血色琉璃串,仔仔细细的挂在树上。鸿信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,心中约莫有一些猜测,但也不敢立刻说出来,只是轻声道“师尊,这树再挂几串,便挂不下了。”
策天凤听了,似乎是很劳累了一样,额头支在桌子上叹道“这才算什么,以后用的时候更多。不过,也是该要换一株大的来承受得时候了,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。你去换了衣服再来。”
“师尊——”
“去罢,我静一静。”
“是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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